生理期第一天,久違的疼痛感襲捲而來,
疼痛分數約莫8分,下床都困難。
折騰了一整天,才終於疼痛緩解,可以起身梳洗,
也才終於可以坐在電腦桌前,寫這一篇紀念-
爸爸三周年的忌日。
是農曆的三周年,正月初六。
那天,我在台南,為了實習拍體檢的X光片,
一早得到消息是姊姊來電,說剛才媽媽和妹妹在病房時,
爸爸輕咳了一聲,頸部的動脈破裂、血流如注,幾分鐘就失去意識了。
我趕回高雄。
爸爸住在安寧病房,旁就有遺體停放的地方,
我腳上的高跟鞋喀啦喀啦不協調地在無聲的長廊上作響,
進入暫放遺體的地方,一切都不真實的很,
誦經聲從喇叭中傳來,爸爸就安躺在床上。
然後我們像極了所有無措無助的家屬,任別人說著往這邊、去那裏,
我才知道,原來沒有鳴笛的救護車是載送遺體的。
原來,死亡是這樣驚慌並且靜悄悄的。
我們白天在殯儀館守喪,
穿著素色衣服、學折元寶蓮花,
守喪本該肅穆莊嚴,
但是這是爸爸,而我們是一家人,
即便死亡,也還是一家人。
所以一邊折姊妹們一邊說我折的好你折的差,
說著唉呀妳折得這麼歪爸爸會踩不上去啊!
說著元寶多折一些讓爸爸有錢一點吧。
媽媽依照時辰為爸爸供飯、上香,
回頭唸孩子不夠早起爸爸等妳們供飯會餓昏阿。
一袋又一袋的元寶蓮花,大概是生者悼念與能做的僅有,
如果能夠乘載,也請把我們的笑語帶給爸爸,讓他聽聽開心也值得。
誦經、三七、超渡...好多我記不住的流程,只能跟著指令誦經、跪拜,
道教儀式相信,這樣的過程能夠讓死者走得平順,
不知道是真的假的,但是也許安慰了生者的心。
爸爸呀,真的沒病沒痛了吧? 那就好了啊。
爸爸病後少與友人往來,靈堂多是我們自家人來去,
也因此能夠清靜的陪伴親人走最後一程,彼此相伴。
家祭公祭在同一個上午,幾個爸爸多年的友人知道消息來送,
我感恩的鞠躬答禮,謝謝他們不忘爸爸。
最後一程,自然是子女相送,
火化以後,我們象徵性的撿骨入甕,
看著灰灰白白的碎片皺著眉,不知道怎麼撿拾才對,
想著這是爸爸嗎? 應該不會錯吧? 萬一弄混了就糟了,
一旁的工作人員催促著:撿大塊的放進去!
然後嘩啦啦地把剩餘的灰骨倒入甕中,不帶感情的。
太粗魯,我瞪他一眼。
我們捧著骨灰罈預備送入塔位,
姊姊吃力得很,我小心盯著她別摔到,
在路上遇到橋要喊爸爸過橋,這個我們知道,
只是遇到溪上的小道,要喊嗎? 我與姐姐面面相覷,
最後還是姊姊疑惑的瞪著我,以長女之姿遲疑地喊了爸爸過橋。
到了塔位我們進入電梯,人不少,姐姐歪了一下,
我差點大叫出來,還好一個箭步姐姐撐住了,
回頭對我擠出一個好險的表情。
爸爸呀,女兒們實在拙劣,別生氣啊,
嘖,爸爸才不會生我們氣。
送入塔位之後完成最後的祭拜,也算告一段落。
媽媽看著塔外的風景,說這裡環境不錯、很好,添了幾分安慰。
父後七日,就在陪伴、回憶、與各種儀式中走完。
父後三年,第三次,我才終於寫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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